水青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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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游,桃花落满头,陌上谁家少年,独风流。

第二章

容云这段时间过的,无比悠闲,听完早朝,他就回安王府,想做什么,便做什么,以往,他可没有这种待遇,都是下了早朝,就去御书房,帮着先皇处理政事,稍有不慎,他就要被罚跪或者罚板子,这些时日,他在安王府闲的让他心慌,虽然他太喜欢这种日子了,但是,毕竟在他看来,他脖子上是悬这一把刀的,谁知道这是不是让他死前最后的安逸呢。


容云提着个油纸包,正迈出安王府的门槛,迎面就看到了一前一后冲他,不,冲着安王府来的容瑾承与容翊,容云愣了,容翊冲他笑笑:“阿云,你要出去啊……”


容瑾承特别不自在的看了容云一眼,又十分别扭的道了声:“去做什么?”


此话一出,他自己差点咬了舌头,明明心里想的,不是这句话,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,容云回过神来,接着跪倒在地:“微臣参见陛下,参见太子殿下!”


容瑾承欲伸手去扶他,却又觉得有些突兀,怕吓到他,便又收了手,道了句:“免礼!”


容云起身,又很恭敬地拱手躬身道:“不知陛下驾到,微臣有失远迎,还请陛下降罪!”


容瑾承有些尴尬,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,捂嘴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:“无罪……朕去祠堂,带路……”


容云愣了一下,但只有一瞬,忙将手中的东西递给身后的小厮,做了一个请的姿势,将容瑾承与容翊领进安王府。


容云走在前面,容瑾承一直在打量着他,但他和容云接触不多,仅有的那几次接触,容云都是恰到好处地疏远,礼数周到,如果不是他的欲加之罪,容云都不会让他挑出任何错误,也从不会落人口舌。


他知道容云爱干净,除了朝服,他的常服都是白衣,不染纤尘,头发也只用发带束了一半,另一半夹杂着纯白的发带坠在脑后,世人都道二公子温润,但是,从他这一个月对容翊与容云相处下来的结果看,他只觉得容云清冷,将所有的温暖拒之门外。


容云将祠堂的门推开,侧了一步,给容瑾承让步,祠堂很干净,一丝灰尘都不曾有,容瑾承先进去,望着爱妻的牌位,往事涌现。


容翊跪到一地蒲团上,附身拜下去:“母亲,儿子不孝,来看您了……”


容云并没有进去,而是一直在门外等着,容瑾承微微转头看他:“进来!”


容云抬脚进去,撩袍跪到地上,容瑾承背着手望着云念的牌位,道:“国丧一过,朕会下旨,将你们母亲的牌位迁入皇陵,到时候,你们兄弟二人,一起去送吧!”


容云惊讶,但更多的是不理解,容瑾承对他的态度,他总是捉摸不透,只听容瑾承接着道:“富贵非吾愿,容云,你且给朕解释解释,是什么意思?”


容云又一次愣了,这是他写的辞呈里的一句话,看来容瑾承已经看过了,但是,依照容瑾承刚才所言,那就是驳回了他的辞呈了,但是,他的辞呈写的意思明了,有什么好解释的?


容云静默良久,才憋了一句话:“微臣知罪……”


这一次,换容瑾承愣住了,这是何解释?


容翊很恰到好处地插了一嘴:“什么富贵非吾愿?”


容瑾承转头瞪了他一眼,容翊讪讪的低下头去。


“容云,你想辞官?为什么?”


“辞官?”容翊转头,满脸不解地看着容云,容瑾承无语,伸腿踢了容翊一脚:“闭嘴!”


容云深吸一口气,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:“臣……难当大任……”


容瑾承笑笑:“难当大任?容云,你且说说,你当了什么大任了?”


容云被噎住,他这个官职还真不是什么大任,以往他做事,都是顶着“二公子”的名号,容瑾承既然带着容翊回来了,那么他这个名号,怎么可能还会管用,以至于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去反驳容瑾承,容瑾承接着道:“这几日,礼部说你怠惰懒散,少有出面,可有此事?”


容云抬眼:“绝无此事……”


容瑾承道:“礼部的事务,确实纷乱复杂,你既然不想在礼部待了,便……跟在太子身边,去东宫述职吧!”


“容翊刚做太子,有些政事处理不了,你在朝多年,经验丰富,便去协助容翊,你可有异议?”


有异议!当然有异议了,容云虽心里不满,却还是未表露半分,温声道:“微臣才疏学浅,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……”


容翊连忙转头:“入得了……”


容瑾承又瞪了他一眼,容翊连忙又扭过头去。


容瑾承笑道:“容翊得空就往你这里跑,这个兄长做的勤勤恳恳,任劳任怨,你且说说,怎么入不了?”


容云无语,他觉得容瑾承来这里一定是没安好心,遂道:“陛下明鉴,臣不曾觊觎太子之位……”


容瑾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:“朕知道……朕今日说的,不是这个……”


容云又道:“那道遗旨已经被臣毁了……”


容瑾承道:“朕已经查到了……所以才没有为难你……”


容云:“…………”


“那臣可以替您做什么?”


容瑾承深叹一口气,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,道:“容云,你当真……就不想认朕这个父亲吗?”


容云怔住,他抬头,容瑾承一直在看他,他原本以为他这一番话会让容云抱着他痛哭一场,又或者很惊喜,亦或是向他赌气,不理会他,他也准备好了去哄他,但是,他想错了,容云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迷茫和不理解,还夹杂着一丝怀疑,但是容云很快就将头低下去,闷声道:“臣惶恐……”


容翊在一边先是兴奋,他爹终于愿意认他弟弟了,但是看这情形,爹啊……这认儿子后面的路,可不好走啊……于是,容翊只能在一边干着急,又插不上话,以至于他也没想过其实容云连他也还没有认。


容瑾承蹲下身,他也不理解,他都这样说了,容云心里应该会开心才对:“容云,你告诉朕,你是怎么想的。”


“我……”容云说不出话,他怎么想的吗,他在想容瑾承在哪里需要利用他,才拿这种话来哄骗他,但是,他肯定是不能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,容瑾承见他不语,只觉得容云还是在意的,那就不用担心了,毕竟来日方长,容瑾承自己都没感受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自以为是。


容云脑子里很懵,他想了太多种可能了,最终的想法落实在了容瑾承在试探他,没错,一定是这样的,容云觉得,他现在要做的,就是拒绝他,无论如何,都要拒绝……


“微臣……才……”


“才疏学浅……”容瑾承打断他,而后起身:“就没有别的词了吗?满腹经纶,能力出众,任何事务处理起来都井井有条,毫无破绽的二公子说自己才疏学浅……你觉得,这种话,谁能信……”


“朕远在边境之时就听说,二公子惊才绝艳,在这京城中才气出众的名门世家公子少爷当中,可谓是一羁绝尘,容云,才疏学浅这几个字,就用不着拿来搪塞朕了吧……”


容云再一次无语了,他实在是捉摸不透容瑾承是什么意思:“陛下谬赞了,那都是人云亦云,夸大其词的,陛下切不可当真……”


容翊愤恨地咬了咬牙:“阿娘,您给评评理,有这样给人做父亲……有这样给人做弟弟的人吗……”


容瑾承:“…………”


容云:“…………”


容瑾承皱眉:“胡说什么?”


容翊道:“儿臣没有胡说,儿臣只是觉得,比起儿臣来说,阿云才是和父皇比较像,一样的顽固……一样的多疑……”


容云:“…………”他才不顽固……


容云很想起身,拂袖而去,但是他不能,他得忍着,容瑾承也是一阵无语。


容翊起身,他可不能坐以待毙,他走去容云身边,弯腰欲将容云扶起来,容云却是挪着膝盖后退了半步,躲开了容翊的搀扶,容翊转头,看了容瑾承一眼,容瑾承尴尬道:“起来吧!”


容云起身,不动声色地躲开容翊的搀扶,容翊早就习惯了容云如此,根本就没放在心上。


“阿云啊,父皇这是想听你喊爹爹呢……”


容云低头:“臣不敢僭越……”


容瑾承有些尴尬,又有些无力:“容云,你的辞呈,朕看了,朕……不允……”


“为什么……”容云抬头,几乎是脱口而出,但是又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,为什么?容云似乎知道为什么,新帝登基不久,他在这个时候又是凌国最引人瞩目的存在,这种时候辞官,容瑾承一定是怀疑自己去做什么大事,所以才急着把自己圈在身边的。


“微臣遵旨!”容云也没在给容瑾承说话的机会,说完那句为什么,接着便低下头去,容瑾承当然不知道容云心里想的是什么,他对容云的表现还算满意,虽然在认儿子这里碰了一鼻子灰,但是,他不在乎,只要容云不主动离开他身边,那就什么都好说。


容翊不理解,他很不理解,他不理解容云为何辞官远离他们,不理解容瑾承明明已经想要认下容云,说出来的话怎么就不像是父亲对儿子的话呢。


容云也不理解,容瑾承应该能查到他并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他们的东西,为何还要试探他呢?


容瑾承更加不理解,容云为什么对他表现的如此疏远,别说父子了,就连普通的君臣关系都不如……


事实证明,容瑾承还是放不下脸面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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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瑾承习惯了一直端着架子,其实也能理解,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帝王,又受了这么多阿谀奉承,不过,阿云并不想要这个爹爹,也不信容瑾承真的能认他,就让容瑾承先自己纠结着去吧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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